可怕?

那天攤在客廳看電視, 瞥見廚房有隻老鼠在灶上竄過, 本能反應暗叫一聲:『PK!』, 然後慢慢起來, 邊走向廚房, 邊留意忚的去向. 說時遲, 那時快, 老鼠已輕巧地降落地面, 並知道被發現了. 我一手拿起雨傘作自衛, 一手輕按著廚房門準備隨時關上, 大小東西互瞪著, 靜止十秒後, 老鼠轉身沿回頭路跑出窗外, 我連忙衝前把窗關上.

第二天跟朋友說起, 她問我怎麼不怕. 『怕!』我說:『當然怕! 這幾天都不敢開窗呢!』朋友說:『不, 我指換了是我, 我一定大叫一聲然後嚇得掉頭走.』我笑說:『怎都不及我衝口而出竟是粗口可怕吧 !』

怕? 可以嗎? 尖叫後誰會聽到? 掉頭走後誰來收拾這爛攤子? 家中Minnie的體積才比老鼠大那一丁點, 怎可留下後患?

許多年前開過時裝店, 小本經營賺不到錢之餘, 也不像外人看來那麼休閒寫意. 幸好那幾年間總算叫我眼界大開: 試過和假咭黨鬥智; 試過一轉身則被人偷走一架衣服; 試過有迷幻青年闖入來鬧事, 卻反被我成功推銷了兩大袋衣服離開; 試過店裡鬧鬼, 於是請來師父驅邪好讓店員安心.

比鬧鬼更惱人的, 是有一回店裡鬧鼠荒, 任我出盡老鼠夾, 老鼠籠, 老鼠藥也拿忚沒法. 數天後我實在忍無可忍了, 於是一個人走進貨倉, 搬開貨物找尋鼠蹤, 最後終於被我發現了鼠洞並把它堵塞了事. 後來朋友問我怎麼不怕. 我說貨物都是錢, 怎能怕.

又有一次開店後, 店員才進貨倉便尖叫奔跑出來. 我走前一看, 眼前就像恐怖片情節一樣, 一百呎的小貨倉滿佈曱甴, 整個天花, 地面, 貨架上皆是, 有的在垂死掙扎, 有的微弱地在亂飛亂撞, 大概是隔鄰的食店噴殺蟲劑, 把曱甴都迫了過來. 我連忙打電話求救, 朋友推薦滅蟲公司, 說了價錢及約需一天時間. 我盤算一下, 加上一天的成本及營業額, 於是出外買了兩塊毛巾, 大的包頭, 小的包面, 拿起掃把一個人跑進倉內, 清理的時候, 天花的曱甴支持不住, 像下雨般, 掉到我的頭上, 我的身上. 兩小時後完成, 正確數目有多少我不知道, 只知三呎高的垃圾桶都裝滿了曱甴屍. 後來朋友問我怎麼不怕, 我說店是我的, 可以怕嗎?

終於有一天, 我被三名鼠輩持刀駕頸 (牛肉刀!), 掠去錢箱裡的八千大元, 我決定結束這門生意, 重返打工族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