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的一角

在這小街出生, 長大, 搬走, 再搬回來, 轉眼數十年了.
當年上的幼稚園就在街尾, 上課的時候, 我最愛看著窗外發呆, 有時會看到嫲嫲經過, 有時婆婆會拿著糖果在窗外逗我, 那課室, 現已變回普通住宅了.
幼稚園旁有一水果檔, 自我懂事以來已在那裡. 老板那時候是個年輕伙子, 為人斯文老實, 賣的水果亦很新鮮, 許多街坊都愛幫襯他. 我經過的時候總會高聲的叫他『水果叔叔』! 後來出來做事, 經常早出晚歸, 已很少碰到他了.
前兩年我曾到他那裡買水果, 見他老了很多, 牙都脫落了, 背有點駝, 總是低著頭, 似乎不敢向人直望, 實在令人難過. 後來聽媽說起, 他早年儲了一點錢, 在附近買了層樓, 娶了個泰國女人, 並生了一個兒子. 可是好景不常, 他太太後來嫌他寒酸, 開始不大理家往外跑, 回來後又常常喝駡他. 而他的兒子很早便輟了學, 也不出外工作, 整天窩在家中, 對他不瞅不睬.
早陣子水果檔旁的大廈維修, 掛起了棚架. 爸爸經過見他呆坐棚架下, 便勸他把攤檔移過一點以策安全, 怎知他頭也不抬, 只憂憂的說:『好過自殺...』. 這話大概給了爸爸很大的震撼, 爸爸後來重提不下數次, 然後總是搖頭嘆息.
水果叔叔的故事讓這街角添上一抺暗疢, 這個人在同一條街, 同一位置坐上數十年,過了大半生. 最令人難過的是, 他不快樂.....
我常自問我該怎樣走我的路, 該聽天由命, 還是努力向前?